成都“听证达人”：听证制度缺乏制衡

    3版    因屡次参加听证会且多次支持政府涨价，成都四名市民被网友称为“四大金刚”。    廖冰虹在接受财新记者专访时，详谈了自己参与听证的经历和体验，呼吁改进当前的听证制度，使不同声音能够被真实、准确传达，公众意见真正形成制衡力量。    被网友戏称为听证专业户的“四大金刚”。    A“意见被莫名抹掉了”    针对网民将他和另外三人列为“四大金刚”的做法，廖冰虹说自己能够理解。“他们对听证会持怀疑，对我们的行为进行讥讽，说到底这是政府公信力下降的反映。很多时候，听证确实是在走过场，老百姓的利益始终得不到体现，他们反感。尽管如此，但是我不会走过程。”    他顿了顿说，“我会真正表达自己的意见，而且也曾不止一次地对价格听证会的部分条款提出意见或建议，要求政府进行修订。但是本地媒体在报道时，通常都不会提到我们提出的意见、建议、补充内容，政府也不会公布，因此市民就会觉得我们是在一味地支持政府涨价。”    尽管在每次听证会后，政府部门都会将听证代表的发言打印成纸质文件留存，但是廖冰虹发现绝大多数时间，拿给他们签字的材料已经变了味。“我们支持的内容，都会毫无例外地提到，但我们补充和建议的内容，通常会全部或部分被删除或删改，意见被莫名抹掉了。”    他认为正是基于上述两个原因，所以才会给网民的感觉是只要他们参加，就绝对是在为政府说话。“我建议以后的听证会更多地采用现场电视直播、网络直播，让民众对每一个过程，每一个细节都了若指掌，让他们来监督，来评判这个听证会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听证会。”    说到此，他提高了声音，不断反问。“既然都是国计民生的东西，怎么就不能广泛公开直播呢？既然都是国计民生的东西，老百姓就有权了解更多，旁听者的人数怎么就不该增加？”    同样被网友列为“四大金刚”的胡丽天则向财新记者表示，有可能有自己发言过快或口音很重的原因，打印的发言整理也存在缺失和不准确的地方，“但是基本观点没有被改变过。”    有两位参加过成都听证会报道的当地记者也证实，确实存在政府部门会前或会后打招呼圈定媒体报道内容，特别是在价格听证会前后。但财新记者就此事多次致电向成都市发改委等部门主要负责人求证，但对方拒绝回应。而截至发稿，记者未能联系上成都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毛志雄。    B“我是有前提的支持”    廖冰虹说不管政府有多少缺点，但毕竟社会在进步，政府也在改变执政观念，很多听证会涉及的内容，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改善民生，改变社会环境，因此有些问题需要理智看待。    “能不涨价当然是好事，但是现在的条件办不到啊！”他举例说到，在参加地铁听证会时，很多人都要求两元制无限换乘，但是凭成都的财力是做不到的。“因此我提出由原来的两元钱5站，最好提高到6到8站，因为很多人坐公交车8到12站，折合成地铁为6到8站。”    他认为如此修改后，就可以保证中低收入者，不会因为改乘地铁增加经济负担。“我是尽量在政府的决策和现实的情况当中，找一个平衡点。”廖冰虹说，“作为听证员，需要理智地对待这些东西，有客观公正的立场，有时对民众呼声要引导，否则就事与愿违，杀鸡取卵。”    同时，他承认想通过反对票来改变听证会的结果，基本没有可能。胡丽天也向财新记者证实，到目前为止她所参加的成都价格听证会，确实是逢听必涨。廖冰虹分析说，就成都现行的听证制度而言，改变结果很难，“因为消费者代表人数太少了，很多时候就只有四个人”。    他举例说到，若听证会有15个听证员，通常只有4个消费者代表，其余的则来自相关利益方或者是专家等，最有可能站在消费者立场上的人数约占40%，因此结果听证难以改变。    因此能部分改变听证会的内容，给普通老百姓带来利益，同样是件好事。“我的支持是有前提的，那就是不是真的有涨价的必要，能不涨价，就尽量不涨价，即便涨价，也要考虑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，尽可能少地涨。”他和胡丽天都表示，自己曾屡次发表过不同的意见。    C“他们也封杀过我呀”    针对网民批评听证会走过场，廖冰虹说，我们不排除，现在的听证会，确实很多时候是在走过场。他举例说到，在2009年上半年，政府说增加800辆出租车就不再增加了。结果到了当年11月份，成都又宣布要增加出租车100辆，同时当局找了借口，为此事进行听证。    但是在听证的时候，政府部门将增加1000辆出租车，和这1000辆出租车的经营权投放揉在一起听证。“我在会上明确反对！”廖冰虹说，要先增加了出租车，才能有相关的出租车经营权投放，两者肯定有先有后，怎么可能放到一起来听证？“我认为这在程序上存在问题。”    “但是，我因此被封杀了！”他说，此后的两次涉车听证会，“就都不让我参加了”，在前次听证会上支持增加1000辆出租车及运营权的胡丽天和张见远却都参加了。    “有关当局解释说是抽签没抽到，但实际上是借口。”廖冰虹说，“我清晰地记得，当时报名的人数都还不够呢，我完全有资格参加，是他们不让我参加。”    尽管如此，他同时强调政府毕竟进步了，“现在至少还要找个借口来回应你，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嘛？你说是不是？”    至于听证代表的产生方式，廖冰虹说，在2010年前是先报名，再由相关部门在报名者中筛选，在2010年后开始进行抽签选拔。胡丽天对于选拔方式的记忆则有些模糊，称“好像”除2004前后最初的几次外，其余都是抽签，她能举出的抽签选拔案例都在2010年后。    D“都来推动社会进步”    2010年时，曾有成都媒体就听证问题采访当地群众，有不少市民表示听证就是走过场，因此不愿意参加听证会。财新记者在成都采访时，也有不少市民表示，即便是参加了听证会也改变不了涨价，因为不愿意参加，他们认为沉默也是一种态度，甚至沉默有时也是一种对抗。    廖冰虹对此持反对意见。“如果我们永远保持沉默，我们能不能推动社会的发展？难道沉默就可以推进吗？听证会就是给公民阐述自己观点的平台，为什么要回避？社会的进步需要我们一点一滴地积累，就体现在每一个公民一点一滴的推进中得到实现的，而不是被动的。”    他强调说，“我们不能因为现实中有很多阴暗面，就让推动社会进步的每一个小细节远离自己。尽管有不公正的地方，但我认为我们应该积极参与到其中，只有积极参与了，才能让社会进步的脚步加快。我们需要团结起来，都来推动社会进步。”    据财新网